日期:2018-5-3(原创文章,禁止转载)
杨庆良挖出的莲藕。
杨庆良在淤泥里摸索着莲藕的确切位置。
爱心人士下田帮杨庆良挖藕。
昨天(20日)上午,韶关曲江马坝镇烈日当空,37℃的高温下,半干的荷塘中灼热的水气混著名的癫痫医院杂着腥湿的潮气,味道有些熏人。一名肤色黝黑、体型瘦削的男孩赤脚走进淤泥中,半跪在泥水间徒手摸着,然后将一根根莲藕从淤泥中使劲挖出来,他满布着豆大汗珠的脸上还透着几分稚气。
其实,这个场景常常上演。近3年的寒暑假,韶关曲江初级中学的初三学生杨庆良都在忙着种藕挖藕。由于父亲早逝,精神失常的母亲、大姨和存在人际交流障碍的小姨、年逾8旬的外婆,都成了杨庆良稚嫩肩膀上无法卸下的责任。他用一己之力,艰难地维持着这个五口之家。
我2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
杨庆良的家位于韶关曲江区马坝镇,一幢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泥砖房子里摆着几张简陋的桌椅和用木板拼起来的床,这就是这个五口之家的全部家当。泥砖房的瓦片已多处破损,几缕阳光透过遮盖破瓦的透明塑胶布,在有些昏暗的房中亮起了几束光柱,将墙上优秀团支部书记、美德少年、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最美南粤少年等一大片奖状照得亮堂堂的。
尽管今年读初三,但杨庆良已经18岁了,比班上的同学足足大了3岁。说到这个家,他的脸上不免掠过几丝沉重。我2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受此打击后整天沉默寡言。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个更大的变故接踵而来。在他年幼的记忆中,那一刻永远挥之不去家里养的小狗被人弄死了,我姨拉着妈妈找人家说理。双方吵起来,结果对方一棍子打到我妈头上,当时血就涌了出来,我妈就这样一路淌着血走回了家。
在医院住了10多天后,母亲出院了,然而精神上的创伤越来越严重。她不与任何人交流,而且经常控制不住地手舞足蹈,生活更是无法自理,精神彻底失常了。
后来,妈妈带着小庆良和年迈的外婆、两个阿姨生活在一起。两个阿姨都还没有出嫁,大姨也患有精神病,不时发作。小姨脾气暴躁,很难与人正常交流,总觉得有人要害她,经常对人破口大骂。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不干谁干?
从杨庆良有记忆起,他就挑起了这个家的生活重担。年纪很小时,杨庆良就上山砍柴、烧火做饭、洗衣割草。年纪大些了,尽管长得还没锄头高,他就已经扛着锄头摇摇晃晃地在地里干活。
家里有几亩地,但年迈的外婆和母亲三姐妹都无法耕种。于是刚过10岁的杨庆良开始向村里人学习育苗、耕田、播种、抛秧、除虫打药。在在安徽治疗癫痫到哪家医院好稻谷成熟后,又独自一人收割、打谷、晒谷,分批将几百斤的稻谷从田里扛回家中。
在同龄人还在父母怀抱中撒娇时,年幼的杨庆良就已经成了这个家治疗癫痫病的措施到底是什么呢的顶梁柱。感觉累了,觉得坚持不住,他就偷偷地哭一次;哭完感觉好了,他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不干谁干?
艰难的日子,让小小年纪的杨庆良成了生活百事通,他不仅能干农活,还能修补房屋、装电线。在村里人陆续建起钢筋水泥楼房时,他家还是那几间摇摇欲坠的泥砖房。这种房子极易在长时间的暴雨后坍塌,于是杨庆良买来了水泥、河砂、碎石,尝试着将已经坑坑洼洼的地面重新进行铺设。
瓦房屋顶已经残破不堪,每当下雨,屋里就好像开了几个水龙头一样,水直往下灌。于是他又买来瓦片借来竹梯,猫着身子爬上屋顶修补瓦面。可就在上上下下的过程中,无法承受重量的竹梯突然折断,杨庆良重重地从约4米高的空中摔了下来。我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了一样,爬都爬不起来,回过神来才发现手脚都受伤了。
曾经有一次,妈妈在我门口守了一整夜。
在艰难的日子里,对亲人的爱是他坚持走下去的唯一动力。尽管从他年幼起,母亲就已精神失常,他甚至已经不记得母亲对他说过哪些完整的话。但,杨庆良一直坚信妈妈是爱我的。
很多时候,当杨庆良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准备睡觉时,母亲总是默默守在他的房门口替他守夜,她不许别人来打扰。曾经有一次,妈妈在我门口守了一整夜。他在昏暗的灯下做作业时,妈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写字、念书。尽管母子俩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但在母亲沉默的目光中,他感觉到了无尽的慈爱与关怀。
他至今仍记得自己幼年癫痫的发病原因时的一个细节:当时妈妈要上山砍柴,我要跟着去她不让。我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故意装作手被门夹了,然后大声哭了起来。泪眼蒙眬中,他看到母亲触电般地扔下柴刀奔过来,气喘吁吁地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尽管年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这个场景让他刻骨铭心,毕生难忘。
姐姐出现了,我不再觉得孤单。
父亲去世时杨庆良才两岁,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早已淡去。直到多年后,父亲的弟弟找到他并带他回家乡梅州市五华县,杨庆良才第一次见到父亲的照片。
从爷爷和叔叔的描述中,父亲的形象也开始变得丰满起来。他从梅州到韶关曲江做生意,认识妈妈后便成了家。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泛红的杨庆良嘴角微微弯成一个弧形,他望向远方,似乎那清明的天际,正有一个身影在和他对视着,爸爸很勤劳,很会做生意,就是脾气有点坏,还爱喝酒
叔叔的出现,还带来另外一个巨大的惊喜。我一直没想到,我竟然有一个大我一岁的姐姐!原来,父亲去世后,他姐姐被送回梅州生活。姐姐出现了,我不再觉得孤单。血肉相连的感觉让他和阔别多年的姐姐一见如故。现在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坐七八个小时的车回去看望爷爷、叔叔和姐姐。
卖莲藕的钱,我自己带一部分去上学,剩下的都留给外婆。
说起莲藕,杨庆良很是自豪。3年前,他发现莲藕的市场价格比较高,于是开始种莲藕。村里有几口废弃的荷塘,每年春季都会长出一束束嫩绿的荷苗。杨庆良就去齐腰深的淤泥里,将藕种从泥里挖出来,移植到自己家的田中。
种莲藕和挖莲藕都很累,因为要一直弯着腰跪在泥里,一干就是一整天。家中没有其他劳力,每年寒暑假是杨庆良最忙的时候。最累的一次,我从早上6点干到次日凌晨2点,挖了一百多斤莲藕,浑身都像散了架。经过3年多的摸索和尝试,今年他独自一人种植的莲藕已有3亩4分地,预计产量可达3000斤左右。再加上政府给予家中每人每月300元的低保,这已基本可以满足生活的需要。
杨庆良种莲藕养活一大家子的事传开后,感动了无数的韶关市民,大家都叫他莲藕娃。本月18日上午,韶关市爱心协会组织的十多位热心市民找到杨庆良,众人二话不说就卷起裤腿跳进淤泥,帮他挖起了莲藕。韶关市餐旅烹饪协会等单位和企业,也分别将3000多斤莲藕认购一空。
按市场价格算,3000斤莲藕可以卖到1万余元。尽管莲藕还没卖出去,但杨庆良对此已有了打算。今年已经初三毕业的他,没有考上家门口的曲江一中,佛山的一家公益中学很可能会录取他,这意味着他或将离开外婆和母亲。他对此十分不舍:卖莲藕的钱,我自己带一部分去上学,剩下的都留给外婆。
说到离别,他有些茫然,因为韶关的乳源中学也录取了他,这间学校离家60多公里,需要交学费和生活费,而佛山那所学校高中期间的一切费用全免。对于今后无法照顾母亲他很担忧:妈妈不说话,我很担心她被阿姨欺负。
杨庆良梦想的职业是军人或警察。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很可能永远只是一个梦想,我今年都18岁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但他始终坚持:不管以后做什么,我都要把妈妈和外婆带在身边,不让她们再受苦。(记者 卜瑜 通讯员 谢秀金)